「李大夫不必多想，與我直說便可。」

    聞人安放下茶盞，醫術暫且不說，眼前這些京城來的大夫打得一手好太極，囉嗦了半天她硬是沒聽懂他們在說什麼。木靈兒這傷受的嚴重她也是知道的，但再嚴重這樣彎彎繞繞都很讓人心煩。

    「是。」李大夫見聞人安神色頗有些不耐煩，忙道，「木姑娘此次傷及肺腑，老朽醫術不精，恐很難治癒。」

    聞人安微微嘆了口氣，這樣的回答她早已想到，但還是不死心，「真的就沒有任何解救之法嗎？」

    李大夫面露難色，「這……」

    聞人安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意思。正打算將房間裡的大夫都送出去，就聽見一個人道：「說起這解救之法，老朽倒是想起了一個人。他或許能救。」

    聽到聲音，聞人安轉過身去，說話的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大夫。另外一位姓王的大夫似是想到了什麼，「你說的難道是……」

    「可是他早已金盆洗手了。」李大夫打斷了王大夫的話，「十三年前他便放出了話，不再受任何病患。這幾年不乏有達官貴人患了疑難雜症上門求醫的，他什麼時候放進去過？」

    聞人安聽著他們的話，似是有一位脾氣古怪的神醫什麼的，只是早已金盆洗手不再行醫。不管怎麼樣，只要有一絲希望，她就絕不會放過。

    「還請各位告訴我，是哪位名醫？」

    剛開始提及的那位老大夫道：「便是百草谷的陸景輝陸谷主。只是陸谷主金盆洗手已久，百草谷也是由其徒弟經營。」

    「多謝。」聞人安微微笑笑，「那還勞煩各位先好生治療著木姑娘。就算不能夠治好木姑娘的傷，還請各位保著木姑娘的命。」

    在場的那些京城中所謂的名醫們臉上的神色都鬆了幾分，「還請大人放心，木姑娘的性命老朽幾個暫時還是保得住的。只是還請大人快些決策，這畢竟不是什么小病，總有無法延續的一天。」

    「我知道了。」聞人安將幾位醫者帶出門去，躬身抱拳道，「那便辛苦各位了。」

    第二日，按照安排，一早便有南酈軍進攻南詔陣營。眼看著南詔軍又擺出了那個奇怪的陣型，聞人安轉頭看了一眼站在楚策身後的祁雲。他的臉上是平和的笑容，仿佛眼前的不是千軍萬馬，而只是小孩玩意。

    看樣子是很有信心。聞人安轉過頭，珈藍佑錦依然站在往常的那個位置，大概是注意到了祁雲，他的表情有些凝滯，但很快就泛起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這不是個好兆頭。

    鳴金收兵之後，回到營帳內，楚策立刻問道：「今日的戰局先生也看了，不知可有破解之法？」

    「王爺不必心急。草民的心中已有幾分把握，明日便可一試。」

    趁著所有人的焦點都集中在祁雲身上，聞人安默默走出營帳，快步走向城主府中竇小姐所住的院子。雲清正站在院外，看到聞人安，走上前來行禮。

    院門關著，竇小姐不知在裡面做什麼，聞人安見周圍沒有旁人，問道：「那個祁先生，你可聽說了？」

    雲清點頭，「聽說了。王爺特意安排他住在王爺的隔壁。」

    楚策的用意聞人安明白，德清王身邊的守衛在整個錦城當中怕是最嚴的，祁雲住在他的隔壁，無論祁雲那邊有什麼動靜，楚策身邊的人都能及時反應。

    「那就好。只是我還是不大放心。竇小姐這邊多安排些守衛輪值，祁先生那邊晚上勞煩你去看看。只要在暗中照看就行，不要讓他人發現。」

    雲清答應之後，聞人安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只是別人我都不放心，只能麻煩你。」

    雲清後退幾步，行禮道：「大人這說的是哪裡的話。這本就是小人的分內之責，何來麻煩二字？」

    聞人安早已習慣雲清的禮貌穩重，不過微笑以對，「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等聞人安趕回去，議事已經基本結束了，祁雲站在營帳前。聞人安走上前去，「祁先生為何還不回房？是在這裡等什麼人嗎？」

    祁雲行禮道：「大人慧眼，草民在恭候大人。王爺已經給草民明日統帥戰局之權，草民有幾件事情想要拜託大人。」

    聞人安是副將，戰場之上無論祁雲想怎麼做她都是要上陣的，她也很樂意聽這位祁先生的安排，「先生請講。」

    祁雲再次行禮，且不說氣度，他這樣的禮數周全並不像是山野村夫，「此處不是個說話的地方，若大人不嫌棄，請進帳如何？」

    「大人請看，這就是草民的戰略部署。屆時王爺會從這個方向突入，請大人在聽到指令之後，立刻從這裡帶兵拖住南詔軍隊，絕對不可以讓他們變換隊形。之後，白將軍和高將軍會立刻帶人從此處拖住紅袍巫師。此陣的精妙之處正在於紅袍巫師，拖住了紅袍巫師，就相當於拖死了這一整個陣型。」

    聞人安看著祁雲分指的三個方向，摸了摸下巴，「可是這邊靠近南詔軍，恐很難從這邊突破。」

    祁雲一笑，不知是早就猜到會有這樣的疑問還是剛才已有人問過，「這就要看大人的本事了。大人的英名草民也是略有耳聞的，若是連這都辦不到，那可就不像草民所聽說的大人了。」

    這個時候對我還想用激將，聞人安腹誹。不過祁雲倒也真的沒有故意為難她，要做到並不是沒有辦法，便笑道：「坊間傳言有些誇大也是正常的。不過既然先生如此信任，我也要好好準備才是。」

    祁雲似是早就料到她會如此答覆，絲毫沒有意外，「那就有勞大人了。」

    走出營帳不久，聞人安就遇到了白鴻博。見他走上前來打招呼，聞人安調侃道：「怎麼了子旭兄，莫不是令妹又有什麼事？」

    聽到聞人安提起了白靜妝，白鴻博臉上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瞧你說的。先前感謝你對舍妹的照顧，這丫頭沒少給你添麻煩吧？」

    聞人安故作思索，「嗯……」

    白鴻博見了聞人安的樣子，一下子緊張起來，「怎麼，她真給你惹麻煩了？」

    聞人安見白鴻博掉坑了，笑容爽朗，「我開玩笑的。哪會呢，白姑娘神思敏捷想法新穎，我也是受益匪淺啊。」

    她想了想，還是沒有將「令妹真是骨骼清奇」這樣的話說出來，說出來想必白鴻博也不會懂，畢竟這可不是幾十年的代溝的問題。這條代溝簡直可以比得上銀河。

    居然還有人對自己妹妹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思想感到受益匪淺，白鴻博表示受到了驚嚇。但既然沒有惹麻煩那就是好事，忙道：「哪裡哪裡。這丫頭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我也不是沒聽到過，你不被她嚇到就算是好的了。」

    聞人安微笑不語。她知道白鴻博不只是想和她說這些。果然，沒走幾步，白鴻博就又開口道：「那位祁先生的戰略部署，你知道了吧？」

    聞人安點頭，「知道了啊。有什麼問題嗎？」

    白鴻博嘆了口氣，「你說，這人可不可信啊？」

    晴空萬里，白雲輕移。錦城這邊的冬日少有降雪，連雨水也很少，頗為乾爽。聞人安停下腳步，轉身面向白鴻博，「我看他是心中是有十足的把握，否則不敢那麼肯定。子旭兄是對他的戰略部署有什麼疑問嗎？」

    白鴻博面露難色，「倒也不是有什麼疑問。只是他這人畢竟是生人，先前又沒有什麼經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