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桌前,燭光下。
蘇奕將黃乾峻送來的一份密卷打開。
「查清楚茶錦和大魏『月輪宗』的關係之前,切記莫要打草驚蛇。」
「若確認其身份,將其活擒送往玉京城。」
「若需幫助,可憑我的玉牌前往郡守府,秦聞淵必可助你一臂之力。」
「至於我那六弟的事情,你無需摻合。」
「此密卷,閱後即焚!」
看到這,蘇奕一聲輕嘆,果然麻煩。
蒼青大陸上,有世俗國度上百個。
大周只是其中之一。
毗鄰大周的,有兩個世俗國度,一個是大魏,一個是大燕。
其中,大燕國力最強。
大周和大魏平分秋色,兩國之間的對峙和衝突也最頻繁,常年戰事不斷。
大燕向來是坐山觀虎鬥的姿態。
畢竟,兩虎相爭,對大燕反而最有利。
「大魏月輪宗茶錦的身份果然不簡單,極可能是大魏安插在二皇子身邊的一枚棋子。」
「秦聞淵原來是二皇子的人,這麼算的話,今日我不管是否殺了這南文象,僅憑秦聞淵的死,就可能會讓這位二皇子視我為敵。」
蘇奕默默思忖。
大周當今皇帝有八個兒子、三個女兒。
這八個兒子的名字很有意思,據說是由國師洪參商按照八卦之象而定。
分別是乾、坤、震、巽、坎、離、艮、兌。
像六皇子,便叫周知離。
二皇子自然就叫周知坤。
「管他什麼紛擾風波,若惹到我頭上,一劍殺之便是。」
片刻後,蘇奕隨手撕碎了那一份密卷,眼神深邃平淡。
世俗中的紛爭,也是一種歷練。
出世者,歷天地自然之劫。
入世者,歷紅塵煉心之劫。
兩者皆不可或缺。
他蘇玄鈞重生於此,豈可能懼怕紅塵濁浪的拍打?
沒有再多想,一如從前般,蘇奕開始了枯燥而刻苦的修煉。
夜色漸深。
葫蘆巷子外,燈火闌珊。
一個身影落魄的老者,來到葫蘆巷子口,目光望著巷子深處的黑暗,有些遲疑。
老者鬚髮潦草,一身破舊麻衣,高大的身影枯瘦嶙峋,走路時駝背弓腰,一派風燭殘年的樣子。
半響,老者忽地轉身,來到了街道旁的一個賣餛飩的攤位前,道:「來一碗。」
他隨意坐下。
賣餛飩的是個精瘦漢子,聞言飛快忙活起來。
沒多久,就呈上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
老者卻沒有吃,渾濁的眼神泛起一絲感慨,「陰煞門的弟子都混到了要賣餛飩來度日的地步,真是越來越不堪了。」
精瘦漢子臉色驟變,撂下手中湯勺就逃。
噗!
一根竹筷如箭矢般,插入他的脖頸,身影也隨之噗通一聲躺倒在地。
老者卻看也不看,拿起勺子和筷子,開始享用身前的餛飩,吃得有滋有味。
直至將碗中湯汁也喝完,老者品咂了一下唇,這才起身。
這一次,他沒有任何遲疑,走進了葫蘆巷子深處。
直至來到拙安小居前。
老者從懷中摸出一根骨笛,放在唇邊輕輕吹動。
一縷輕柔縹緲的笛聲,在深沉的夜色中飄起。
房間中。
正在修煉的蘇奕忽地悄然睜開了眼睛,眉頭微皺,今晚怎麼什麼魑魅魍魎都跑出來了?
這是不打算讓人消停了?
幾乎同一時間,養魂葫中響起傾綰驚慌的聲音:「仙師,有人以御魂之術要將我強行拘走」
蘇奕不免意外,竟是為傾綰來的?
鏘!
御玄劍出鞘,以劍身橫壓養魂葫上。
「莫慌,我去看看。」
蘇奕說著,拎著映紫劍,走出了房門。
已是深夜,疏星朗月,萬籟俱寂。
隱約有一縷縹緲的笛聲在庭院上空飄蕩。
當蘇奕拎劍而出,這笛聲戛然而止。
庭院外,麻衣老者略一沉默,道:「公子若留傾綰在身邊,恐招來滅頂之災,老朽希望公子能將其歸還。」
蘇奕站在庭院中,忽地說道:「翁雲岐?」
麻衣老者眉目間浮現一抹寒意,「看來,我那不肖弟子吳若秋就是被公子所殺了。」
兩人隔著緊閉的大門對談,誰也看不見誰,可氣氛卻一下子緊繃壓抑了起來。
「你也說了,他很不肖,殺了也算是為世間除害。」
蘇奕說著,悄無聲息地靠近庭院一側圍牆前。
「罷了,老朽改天再來。」
麻衣老者的聲音剛響起,蘇奕的身影就如離弦之箭,一閃跳到牆頭之上。
可讓他意外的是,聲音還在迴蕩,卻只看到一道身影早已遠遠地逃出了葫蘆巷子,一閃而逝。
「這老東西倒也夠謹慎的。」
蘇奕強自按捺下追擊的衝動。
他擔心這是調虎離山,畢竟拙安小居不止他一人。
「翁雲岐身上定攜帶著那一塊魂玉,或許正是憑藉此玉,讓他感應到了傾綰的氣息,找到了這裡。」
蘇奕思忖時,已折身返回房間。
翁雲岐和吳若秋師徒二人,當年背叛陰煞門時,曾帶走三件寶物,一塊神秘魂玉,一部豢養鬼屍蟲的密卷,一個養魂葫。
其中,密卷和養魂葫以及傾綰,當初都在吳若秋的掌控中,隨著吳若秋一死,這些都落入蘇奕手中。
唯獨那一塊神秘魂玉不在。
而當初在鬼母嶺時,通過那些陰煞門傳人的供詞,讓蘇奕了解到,傾綰最初時候,就是沉睡在那塊神秘魂玉中!
至於這塊魂玉是從何而來,卻至今是個謎團。
「正愁找不到你這老傢伙,你卻送上門來了,如此也好,等找到那塊魂玉,或許就能查出一些傾綰的身世線索了。」
蘇奕清楚,只要傾綰在自己身邊,就不必擔心翁雲岐會就此消失。
返回房間,他收起御玄劍,對養魂葫中的傾綰說道:「沒事了。」
「仙師,是不是陰煞門的人找來了?」
傾綰柔怯的聲音傳出。
「不錯。」
蘇奕道,「最近你警惕一些,若察覺到不對勁,就立刻通知我。」
「嗯!」
葫蘆巷子外。
餛飩攤位旁邊,一人蹲在那被竹筷殺死的精瘦漢子屍體前,打量片刻,不由皺眉。
「翁雲岐這老匹夫也太狠了,連盯梢的小嘍囉都殺,難道他已察覺到危險了?」
這人面黃肌瘦,衣著邋遢,正是陰煞門袞州分舵四位護法之一「病癆鬼」褚四郎。
他從袖袍中拿出一截血蠟燭,放在鼻端輕輕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