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1章 賈珩:先帝彌留之際,執我手以社稷託付……
歲月不居,時節如流。
不知不覺就是三天時間過去,自憲宗皇帝下葬已有三日,京中局勢似乎又重新恢復了平靜無波。
不過,正如賈珩先前所料,京城之中科道御史上奏彈劾的奏疏,經由通政使司遞送至內閣閣臣的案頭兒,摞起來就有好幾層高,都是彈劾賈珩專權跋扈,僭越封王。
而這一日,賈珩與甄蘭和甄溪兩人,乘著一輛車轅高立、帷幔掛起的馬車,在錦衣府衛的扈從下,向著位於京城的甄宅駛離而去。
神京城,甄宅
甄應嘉這邊廂,落座在廳堂之中的一張紅漆梨花木椅子上,蒼老、儒雅的面容上滿是愜意之色。
雖然新皇剛剛登基,就不幸罹難駕崩,但自家的外孫登基,女兒也成了皇太后,甄家外戚勢力更無人可以制衡。
這會兒,落座在一旁的甄韶,朗聲說道:「今天,子鈺不是要和蘭兒、溪兒一同過來?這會兒應該到了吧。」
「應該在路上了。」甄應嘉面上掛著繁盛笑意,說道:「子鈺現在今非昔比,已經貴為親王之爵了。」
就在這時,一個青年小廝進入廳堂之中,欣喜不勝說道:「老爺,衛王來了。」
少頃,只見那蟒服少年與甄蘭和甄溪的手,快步進入廂房之中,看向甄應嘉和甄韶。
甄蘭朝著兩人盈盈福了一禮,端美雲髻之下的那張白膩玉顏秀美、端麗,輕聲說道:「見過大伯,二伯。」
甄蘭是甄家老三甄軒的女兒,至於甄溪則是甄家老四甄鑄的女兒。
甄應嘉那張白淨、儒雅的面容上滿是笑意,道:「子鈺過來了。」
賈珩朝著甄應嘉拱手行了一禮,喚了一聲,說道:「世伯,許久不見。」
甄應嘉起得身來,白淨、儒雅的面容上堆起熱切笑意,朗聲道:「子鈺無需多禮。」
依稀記得當初初見眼前少年之時,那時少年還只是伯爵,現在已經貴為親王之尊,其人可謂平步青雲,一日千里。
如今更是甄家的臂助。
兩人寒暄而畢,重又落座下來。
甄應嘉點了點頭,目光閃爍了下,溫聲道:「如今憲宗皇帝已經出殯歸葬,新君年歲尚且年幼,子鈺覺得國政接下來,當以何為重?」
賈珩放下手裡的茶盅,目光瑩瑩如水,朗聲道:「現在朝廷諸事大定,當在裁軍、海貿諸事,九邊核定之事,過幾日,北靜王將前往邊關察邊關之烽堠之敵情,酌情裁減邊軍。」
他現在不可能離開神京城,否則,內閣必然趁機收攬兵權,謝再義、蔡權等人也未必斗得過這些老狐狸。
甄應嘉手捻頜下幾縷灰白鬍鬚,贊同說道:「子鈺說的是。」
賈珩道:「甄世叔也可以一同前往邊關,察邊關之隘情,在幾年之後,朝廷可能會向準噶爾大舉用兵。」
甄韶點了點頭,虎目不由亮了一下,朗聲道:「我也原有此意,朝廷打算何時向準噶爾用兵?」
朝廷向準噶爾用兵,那麼他也就有了封侯可能,將來為子孫打下一份基業。
賈珩劍眉挑了挑,目光閃爍了下,凝眸看向那面容粗獷的甄韶,溫聲道:「也就在這兩三年吧,朝廷前兩年剛剛平定遼東,軍卒還有百姓,久歷兵燹,顛沛流離,尚需休養生息。」
其實,大漢國庫還算豐殷,這些年因新政之功,國庫倉儲儲備殷實,只是這些年因兵事戰死的將士高達十幾萬。
尤其是西北之戰,當初南安郡王率領京營兵馬遠征,大軍前往草原之上,一路死傷無數。
正如唐詩所言:可憐無定河邊骨,猶似深閨夢裡人。
將校士卒厭戰之心已熾,未必再想打仗。
起碼要再等兩三年,等諸事料定之後,再作計較。
甄韶點了點頭,兩道蒼老瘦松眉之下,目光深沉,說道:「那之後就是海貿諸事了,近些年海貿大興,海關關稅為朝廷國庫增補進項不少,如無海關關稅,朝廷在遼東用兵也不會如此順利。」
賈珩朗聲道:「是啊,海貿關稅,關乎朝廷國庫進項命脈。」
甄應嘉道:「老朽執掌內務府,打算將一批絲綢,運載裝貨,出海貿易,為內務府創收。」
賈珩面色微頓,低聲說道:「內務府先前就曾派人運輸貨物,出海貿易,此事應該有專人負責。」
甄應嘉容色微頓,輕聲道:「地方金礦和銅礦。」
眾人說話之間,落座在一張桌子之畔,凝眸看向甄應嘉,溫聲說道:「天色不早了,先用飯吧。」
甄應嘉容色微頓,劍眉挑了挑,目光閃爍了下,溫聲說道:「子鈺,先一同用飯。」
眾人說話之間,來到一方漆木几案之畔,圍坐下來,一旁的嬤嬤近前,端上各式菜餚,一時間,香氣四溢,讓人垂涎欲滴。
甄應嘉點了點頭,朗聲道:「子鈺,近年以來,江南田畝清丈為朝廷增稅,但內閣方面又是幾經催促,江南一些士紳頗多怨言,如今遼東平復,是否可酌免江南部分地區的田賦。」
賈珩道:「此事,還當交由內閣並諸廷臣商議。」
甄應嘉蒼老瘦松眉挑了挑,目光閃爍了下,點了點頭道:「應該的。」
賈珩道:「世伯如今已經貴為國丈,身份今非昔比,縱為大漢社稷而計,也不可聽信了江南這些士紳的謠言。」
甄韶想了想,開口道:「子鈺,最近京中的輿論,子鈺可曾聽到?」
賈珩面上故作不解,凝眸看向不遠處的甄韶,道:「未知是何輿論?」
甄韶默然片刻,說道:「京中諸御史彈劾子鈺封王之事,最近京中頗多非議之聲,疑子鈺心有異志?」
這會兒,甄蘭也轉眸看向賈珩,修麗雙眉蹙了蹙,那雙狹長、清冽的熠熠妙目之中,不由現出一抹關切之色。
賈珩道:「當日,含元殿上,當著憲宗皇帝的面,賈某已將話說得清楚,彼等當時不敢旗幟鮮明站出來反對於我,事後卻上疏彈劾,行暗箭傷人之舉,實在讓人不恥。」
甄韶有心想說,當時正值東宮繼位,為體面而計,諸御史言官皆被內閣首輔拖拽而走,如何沒有反對之言?
賈珩端起茶盅,輕輕呷了一口,說道:「暫且不予理會。」
甄韶聞聽此言,點了點頭,也不多說其他。
甄應嘉道:「太后擁新帝垂簾聽政,外無倚靠,子鈺當好好輔佐才是。」
賈珩面容肅然無比,低聲說道:「新帝年幼,朝野大政尚需內閣軍機諸臣,共同綢繆。」
他的確會好好輔佐,本來就是他的女人和孩子。
甄韶眉頭挑了挑,沉靜目光氤氳浮起一抹擔憂之色,朗聲說道:「子鈺,先前璘兒和珏兒,因為新皇遇刺一案,而得牽累,子鈺,宮中現在宿衛宮禁,難免孤掌難鳴。」
賈珩點了點頭,朗聲道:「宮中禁衛如今皆是揀選京營驍銳之士,兩位世兄先前在金陵城,主要從事緝捕盜賊諸事,不如前往五城兵馬司或者京兆府為官。」
這顯然是甄家想要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