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內，代善與濟爾哈朗坐在公房內，看完了南方送來的情報。

    濟爾哈朗皺起眉頭道：「左鎮也真是廢物，幾十萬人馬，沒翻個浪花，就讓高蠻子給滅了。」

    代善黑著臉道：「明朝的軍隊，在以前根據戰力排名的話，第一是關寧軍，其次是孫傳庭的秦軍，再次是盧象升的天雄軍，再再次之是洪承疇的洪兵。左良玉之流，根本排不上名次。高蠻子之兵，戰力不下於我八旗，左軍不是對手，也在情理之中。」

    濟爾哈朗嘆了口氣，憂鬱道：「此前高歡所據不過中原之地，便已經難以對付，而今高歡占據江南，又得江西，只怕今後更難遏制。唉……」

    代善沉聲道：「確實！看來得想辦法，對付高歡了！」

    濟爾哈朗道：「現在以我們的實力，即便加上鄭芝龍，對上高歡也難以取勝，又能有什麼辦法遏制高歡呢？」

    代善沉思道：「如今之勢，高歡一家獨大，必合縱以抗之。」

    濟爾哈朗皺眉，「禮王的意思是離間闖賊和高蠻子？」說著，濟爾哈朗便搖了搖頭，「李自成與我們有仇，又與高歡結盟日久，恐怕不會背盟擊高。」

    代善沉聲道：「李自成不會，難道他屬下就沒人嗎？」

    ……

    關中。

    此時李自成正在寧夏衛固原鎮順軍大營內，注視著地圖。

    李自成發現自己近幾年來，可以說非常倒霉，占據河東吧，被清軍趕了出來，奪取武昌吧，又被張獻忠偷襲，反而丟了荊州。

    現在整個大順朝上下，都瀰漫著失敗的情緒，大順政權也逐漸丟失了幾年了前，將要橫掃北方一統天下的銳氣。

    看著自己倒霉，在看高歡一路高歌猛進，最近又殲滅了左鎮，拿下了江西，令李自成心中有些不平衡。

    不過，不平衡歸不平衡，但是李自成卻沒精力去關注高歡。

    因為倒霉的大順朝，又遇見麻煩了。

    後世有人結合氣候變化，做了個統計，發現每次氣溫下降的時期，往往就是北方遊牧和漁獵民族大舉南侵，攻打中原王朝，甚至滅亡中原王朝的時期。

    因此中原王朝和遊牧民族相處時，採取仁德或者和親的策略，其實解決不了問題。

    因為一旦進入冰期，無論之前關係多好，和平相處了多久，遊牧民族在北方無法生存，他們為了活命，都只能南下劫掠。

    這個時候，他們都快餓死、凍死了，無論中原王朝採用，什麼策略，他們都只能搶劫。

    很不巧眼下就處於這麼個時期。

    去年冬天太冷，漠北蒙古的牛羊，被成群成群的凍死。

    今年北方的蒙古部落活不下去，便大舉南下，入侵大順和滿清。

    不過，滿清騎兵厲害，漠北蒙古打不贏漠南蒙古和滿洲八旗，在大同境內被多鐸率領清軍擊敗後，便轉向劫掠大順，來給李自成添堵。

    現在張獻忠的人正攻擊襄陽，想要將大順的勢力趕出湖廣，然後獨占湖廣。

    李自成原本準備率兵增援襄陽，可是現在去被蒙古人給拖住了。

    「陛下，現在入塞的蒙古人，主要在兩處，一部在靈州，大概有三萬人，其次便是靖遠城，有一萬多人。」牛金星指著地圖道：「蒙古人在甘肅搶奪的錢糧物資，大多運到了靈州。現在靖遠城的蒙古人，也正向靈州轉移。」

    漠北蒙古入塞後，在甘肅和寧夏衛，劫掠了數月時間，順軍與漠北蒙古連續作戰，才將蒙古人逼到寧夏衛附近。

    李自成負手注視著地圖，沉思良久，「蒙古人以輕騎為主，朕主動去進攻，蒙古人未必會與我們交戰，而即便交戰，朕也會付出慘重的代價。需用謀略破之！」

    這次蒙古人是來搶劫，不是來玩命，順軍與蒙古人糾纏數月，卻始終抓不到蒙古人，讓順軍疲於奔命。

    牛金星聞語，笑道：「看來陛下已經有了方略。」

    李自成頷首：「靖遠附近的蒙古人，搶掠了大批糧食和物資，行動速度緩慢。朕先滅了這支蒙古人，引誘靈州的蒙古人來救，然後設伏滅之。」

    ........

    四月間，在大順國境內，搶了兩個月的蒙古人，終於決定北返。

    現在草原上牧草飛長，到了回去放牧的時候。

    這時，在靖遠縣前往靈州的道路上，蒙古喀爾喀二楚虎爾部，正趕著劫掠來的牲畜、糧食，蔽道而行。

    在官道不遠處的山坡上，一支充滿了殺氣的順軍，則影藏在樹林中，盯著山下驅趕著百姓和牲畜的蒙古人。

    此時，二楚虎爾騎在戰馬上，完全沒有意識到危機，頗為得意的吆喝著，讓部署快點前進，儘快趕到靈州，與那裡的族人匯合，然後便返回漠北放牧。

    「台吉！這次劫掠所得，足夠彌補我們冬天的損失！」一名騎著馬，頭戴氈帽的蒙古人笑道。

    二楚虎爾笑道：「怪不得漠南那幫人，願意跟著滿人混。這漢蠻子確實好搶，咱們搶一次，就夠族人大半年開銷了。」

    旁邊蒙古人不禁笑道：「台吉，明年我們可得再來啊！」

    他話音未落，「嗖」的一箭射來，正中面門，那蒙古將領頓時慘叫墜落。

    「什麼人！」二楚虎爾大驚失色。

    這時山坡上，李自成拔出戰刀，往山下一指，朗聲怒吼，「殺！」

    埋伏在兩側的順軍，頓時箭如雨下，兩支順軍騎兵，從山的兩側衝出，欲圖截住蒙古人的首尾。

    道路上，沒有防備的蒙古騎兵，紛紛中箭墜馬。

    漠北蒙古騎兵，裝備遠不及清軍八旗，主要都是輕騎兵，缺少必要的防護，一時間死傷慘重。

    這時，眾多蒙古人見情況不妙，見左右都是順軍，兩頭還有順軍衝出，頓時大驚失色，「台吉快走，我們中蠻子埋伏了！」

    二楚虎爾看了眼混亂的隊伍，知道情勢危急，連忙大聲怒吼，「快，跟我衝出去！」

    語畢，他催動戰馬，領著屬下便向前衝鋒，已經無法顧及劫掠所得的牛羊和百姓。

    這時道路兩側，箭矢如雨，奔馳的蒙古人不斷被射落下馬，二楚虎爾正伏馬狂奔，一支利箭嗖的射來，正中馬頭，戰馬慘嘶一聲，摔倒在地，將二楚虎爾甩飛在地，濺起蓬蓬黃塵。

    山坡上，李際遇收了弓箭，朗聲喝令，「衝下去，把他給本帥綁了。」

    一隊順軍，衝下山去，將企圖救援的蒙古人殺散，然後一擁而上，將剛掙扎著站起身來的二楚虎爾捆綁起來。

    蒙古人一見主將被擒，想要救援，卻被箭矢和火槍逼退，一名蒙古將領見此，只能一咬牙，率領數十騎倉惶向靈州方向逃離。

    「大帥，額去追他們！」一名順將擼起袖子，準備追擊。

    李際遇卻一揮手，「讓他們走！」

    一般而言，北方遊牧民族，都喜歡劫掠，關中、河東、河北這些地區。

    一是因為那裡富裕，二是因為有平原，方便騎兵馳騁。

    這次漠北蒙古，最先準備劫掠滿清，可是沒打贏，迫不得已才搶李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