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抓到罪魁禍首之前,所有的推論都可以成立。」趙無憂面色發白,「王唯庸處心積慮的要把你們趕盡殺絕,難道你們就沒想過,這是為什麼嗎?搶回怪人的屍體,又是為了什麼?消滅所有的證據,把自己暴露在眾人面前,這是有多害怕才敢把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
卓雷扭頭望著夏文書,二人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麼。
阿放道,「我覺得如初公子說得很對,這知府老爺是出了名的小氣貪財,這會竟然不管不顧的想把楊柳村的人趕盡殺絕,肯定有貓膩。說不定,就是為了他那個寶貝兒子。」
「那好,我馬上去探探王少鈞的下落。」卓雷蹙眉,「自從瘟疫爆發,所有人都處於恐慌之中,沒人注意過那小子。」
「好!」趙無憂道,「不要打草驚蛇。」
原本這個時候,也該給素兮一個信,可趙無憂不相信任何人。她寧可自己失聯,也不願相信只有一面之緣的卓雷。
她始終堅信,人都是自私的。
除了娘,所有人對她,都是有目的的。
可是妞兒呢?
趙無憂的一顆心又開始動搖,妞兒能有什麼目的?一個孩子罷了,卻為她生生丟了一條胳膊。她是看著妞兒幾經生死,才勉強活下來的。
妞兒對她,是沒有目的的。
卓雷帶著人離開,沒走兩步又回頭道,「那天夜裡的殺手,到底是誰殺的?」
「這話,你該去問溫大夫。」趙無憂道,「或者阿放和狗子,他們都比我清楚。」畢竟當時她在屋內,他們在屋外。
該說的,阿放和狗子早就說了。
卓雷點點頭,也不再多問。他已經查過,這狼谷內外如今是最安全的,他已經在天險那頭設了一道防線,如今外人再也別想悄悄進入狼谷。
這種事,絕對不能再發生。
「你相信他說的話嗎?」夏文書問。
卓雷頓住腳步,回頭望著小小的籬笆院,眸色微沉,「看上去是個很聰明,也很隱忍的人。」他想起她拔箭時,那若無其事的表情,竟有幾分關公刮骨的氣魄。
夏文書點點頭,「可太過隱忍的人,終究是很危險的,狼的本性始終是狼。」
「我知道。」卓雷深吸一口氣,「可是現在,你還有別的法子嗎?該做的咱們都做了,除了保住這一群人,我們還能有什麼法子?難道要在狼谷里待一輩子,眼睜睜看著外頭的人,全部死於瘟疫嗎?你我這般辛苦搶回屍體,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把王唯庸繩之以法嗎?」
輕嘆一聲,夏文書道,「可嘆我是個文弱書生,不能入得朝堂,不能將這些惡人一個個都千刀萬剮。」
「如果這場瘟疫真的跟王唯庸有關,我必定撕碎了他。」卓雷大步離開。
夏文書抿唇,「我也要撕了這老王八。」
目送卓雷與夏文書離開,阿放寬慰道,「公子你別往心上去,卓教頭和夏文書慣來有自己的主意,他們不是真的不相信你,只不過——」
「連你都看出來,他們不信我。」趙無憂笑了笑,自嘲般揶揄,「罷了,其實不相信我也是應該的。畢竟我這病秧子,第一眼看上去,就不是干實事的人。」
「不不不,我相信你。」阿放搖著手,「我相信公子,你是對的。」
「你為何要信我呢?」趙無憂輕笑。
阿放道,「因為你是讀書人,溫大夫說你學問好。你還來自京城,還見過皇上,那你說的話肯定是對的。我沒念過書,說的話也不粗糙,不太中聽。如初公子,你方才對夏秀才說的那番話,說得他都答不上來,你在阿放心裡,是真的有本事的。」
「他是個秀才?」趙無憂挑眉。
「是!」阿放道,「咱們村里就一個秀才,所以格外尊重他。不過他說不過你,你比他厲害。」語罷,阿放痴痴的傻笑著,「所以阿放覺得,公子的學問比他好。」
趙無憂忍俊不禁,「鬥嘴也能看出學問?」她忽然在想,那穆百里的學問,豈不是要比自己好得多?似乎每次,都是穆百里占了上風。
一個死太監,竟然比她這個金榜題名之人,還要了不得,豈非教人笑掉大牙。
阿放愣了愣,「公子,你怎麼了?」
趙無憂一怔,當下回過神來,「什麼怎麼了?」
「你方才——」阿放道,「笑得怪怪的。」
撫上自己的面頰,趙無憂道,「有嗎?」轉而道,「好了,且不說這個,狗子呢?」
「他早前被卓雷叫走了,這會還沒回來。」阿放一五一十。
趙無憂點點頭,「你去看看溫大夫那頭,他好像研製出了解決瘟疫的方子,你去幫幫忙。」
「真的?」阿放欣喜若狂,「我馬上去。」
瞧著阿放奔走的背影,趙無憂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下來,這方子能不能見效還是兩說。是故單從妞兒身上實驗是沒用的,畢竟人的體質都不同,對於藥效的吸收也是因人而異。
若真的要驗證,這方子能否起作用,還得找不同的人,男女老少,老弱婦孺,都得試一試。
趙無憂揉著眉心,這工作量恐怕不小,也不知溫故能不能吃得消。想起溫故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她便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
小時候生病,娘總是坐在床邊不眠不休的守著她,以至於她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娘親布滿血絲的雙眼。也是因為這樣,從小到大,不管是扎針還是吃藥,她從不皺眉頭。她不想讓娘擔心,儘量做個讓娘放心的孩子。
一聲輕嘆,趙無憂望著自己的傷,下次去雲安寺的時候,還不定得被娘親怎麼叨叨呢!
然則,事情似乎沒有這麼簡單。
當天夜裡,狗子急急忙忙的敲開了溫故的藥房門,驚得阿放當即衝出來摁住狗子,「噓噓噓,輕點輕點,溫大夫都兩天沒睡了,好不容易闔眼歇會!看你鬧騰的,真是不消停。」
「出、出事了!」狗子氣喘吁吁,舌頭打結,話也說不利索。
趙無憂本來就睡得淺,這籬笆小院就這麼幾間茅屋,動靜自然小不了。聽得外頭阿放與狗子的撕扯聲,趙無憂乾脆掀開被褥下了床。穿好衣服,趙無憂開門出去,「怎麼回事?」
狗子總算喘過氣來,直接衝上趙無憂跟前,「如初公子,後邊的人出事了,有人染上了瘟疫。我這也是沒法子,所以趕緊讓溫大夫過去瞧瞧,晚了怕是來不及了。」
「瘟疫?確定嗎?」趙無憂面色微變,疾步朝著溫故的房間走去,「已經做好隔離了嗎?」
「還沒!」狗子一愣。
趙無憂深吸一口氣,「別慌,現在聽我說。狗子,你馬上回去疏散眾人,讓所有人都各回各屋,待在房間裡不許出來。接觸過病人的,全部得隔離開來,等到檢查過後確信沒有傳染才能自由活動。」
「第二,馬上把病人控制起來,不許任何人靠近,用米醋兌水,噴灑整個房間,暫時能起到消毒的作用。狗子你快走,我會讓阿放帶溫大夫過去的。」
「好!」狗子撒腿就跑。
趙無憂快速推開了溫故的房間,溫故就趴在案頭睡著,桌案上到處都是草藥,一旁的藥罐里還煎著藥。
「溫大夫剛剛才闔眼,他太累了。」阿放不忍。
第112章 距離目標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