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小說 > 其他小說 > 晉臣 > 第133章 何為道?

    裴逸醒來了,但是他的心沒有醒。他呆呆的坐在床上,望著窗外的藍天。家裡非常高興,但裴逸甚至萌發了自己為什麼不當時直接死了的想法。

    竟然如此被人暗算,而且如此明目張胆,絲毫不忌諱律法。沒有現代的秩序,只有蠻荒的統治。王公貴族為了一個女人,就栽贓嫁禍,甚至不惜犧牲別人的性命?這一切都讓裴逸細思極恐。

    漢水之濱的刺殺至少對方來的堂堂正正,至少幹得是轟轟烈烈。而武陵王世子司馬綜的這一手,讓裴逸感到噁心而懼怕。裴逸也第一次徹底對混亂的古代中國,失去興趣。自己什麼都沒做,別人卻千方百計的要害自己。

    此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步履蹣跚的走了進來:「裴家小友,你在迷茫什麼?」

    「葛仙翁?」裴逸急忙回頭一看,居然是失散已久的葛仙翁。唉?為什麼自己要用失散已久,明明是他不告而別,帶著他的牛車羅浮山去雲遊了。不過葛仙翁比起之前,似乎更加衰老許多。

    葛仙翁看著裴逸,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怎麼樣?感覺如何?要不是你幸運,沒有摔到腦袋,否則我就把你從鬼門關前拉不回來了?」

    裴逸苦笑道:「我倒寧願你把我拉不回來。」

    「怎麼,知道這世界的險惡了?」

    「知道了,什麼狗屁的年代。我招誰惹誰了?」

    葛仙翁坐到裴逸身旁,笑著說:「否則為什麼自從大晉一統三國的時候,那麼多人會選擇避世與隱退呢?裴家小友,老朽年少之時,與你一樣,有著滿腔的熱血。到了現在後來才發現,兼濟天下不是老朽的道,倒不如獨善其身。」

    「獨善其身有什麼用?人們所推崇的嵇康,不還是當著三千太學生的面給斬首了?再怎麼避世,世界總會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與你相連。避世,說到底只不過是那些人虛妄的想法而已。你們所說的魏晉以來的瀟灑與豁然,在我看來,只不過是一幫偽君子的怯懦與自私而已。」

    葛仙翁捋了一下鬍鬚說:「聽裴家小友的話,你還是打算急流勇進?」

    「不,不會了。我只想快點離開建康,去我的封地。」

    「你剛剛還對逃避所不齒,為何又出此言語?」

    「因為無流,何來勇進?我自南渡以來,除了主動去平定瘴疫以外,皆如同溪流之中的花瓣,隨波逐流,總感覺被這世界在推著走。自己沒有任何決定權。我只想找一個能讓我獲得自由的地方。」

    聽到這裡,葛仙翁只是搖了搖頭:「你的內心,終究還是自我矛盾的。裴家小友,你還未發現自己的道。」

    「我的道?仙翁可否為我指點迷津,我的道,究竟在哪裡?」

    「道可道,非恆道也。我且問你,你覺得道的人,他是不是就很快樂?」

    裴逸不假思索的說:「當然。得道了那可不就是快樂了嗎?」

    「那麼我聽聞,在交趾,有一個人以吃人而為樂,那麼你說他得道了嗎?」

    「當然沒有得道,吃人的人應該把他殺了!得道是要往好的方向發展,吃人怎麼能得道?」


    葛仙翁笑著說:「你剛剛說得道的人就很快樂,那麼吃人快樂,又怎麼不算是一種得道呢?」

    「您這是狡辯。這概念不一樣。」

    「狡辯?刑天與天帝抗衡,共工怒撞不周山,但依舊位列神位。你要明白,道,一陰一陽,救人可以得道,那麼吃人為何不能得道呢?無論是哪種道?只要你感受到了世界所賦予你的玄妙,那你就得道了。」

    「這個」這麼一說,好像也沒錯,曹操殺了那麼多人,最終成就了霸業,劉備仁愛了那麼多人,也成就了霸業,雖然道不同,但終究都得道了。

    「裴家小友,無論是出世、還是入世,你自己的內心一定清楚如何選擇。你又何必徵求我的意見呢?無論是寡慾得道,還是吃人得道,他終究是一種道。嵇康之所以能夠臨行前,撫奏一曲廣陵散,瀟灑離世,那就是因為他得道了。他知道自己內心真正追求的是什麼?看起來他放蕩不羈,不拘一格。實則他始終被自己內心的道所約束,只是這種道不為人所了解而已。而如果得道了,死亡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裴逸聽到這番話,嘴裡嘀咕了起來:「自己的道?」

    葛仙翁看裴逸依舊處在迷惘之中,於是說:「裴家小友,你閉上眼睛。」

    「啊?」裴逸疑惑地望著葛仙翁,看著葛仙翁胸有成竹的樣子,於是裴逸也就閉上了眼睛。

    當眼前變成黑暗,葛仙翁說道:「裴家小友,你心在心裡默數十下,之後告訴我,你感受到了什麼?」

    裴逸雖然很是疑惑,但是還是默數了十下,然後想了半天這有什麼玄機,但還是想不出來:「仙翁,我什麼也感受不到。」

    但是此時外面什麼反應也沒有。裴逸於是急忙睜開眼睛,看見葛仙翁居然吐著舌頭,裝了一個鬼臉給自己。

    裴逸頓時納悶了,笑著說:「噗!我沒想到您是這樣的葛仙翁,您是要幹什麼?您一個老爺爺學小姑娘做鬼臉,這一點不可愛。我不得不說,您現在在我心裡尊敬神聖的地位在崩塌。」

    葛仙翁又恢復了之前和善的表情說:「假如剛才你一直不睜開眼睛,你會覺得我尊敬神聖的地位會在你心裡崩塌嗎?」

    「這」

    葛仙翁說:「你一直把世人避世理解為逃避。老朽我覺得,與其說是逃避,倒不如說是憧憬。無論是竹林七賢,還是當代的謝東山,他們並沒有逃避,也沒有放棄這時代,他們因為憧憬這個時代,而選擇了閉上眼睛,用自己的心去感受。他們所做的一切,在你看來或許只是心死之後拋棄。但是在老朽我看來,他們反而是對道的追求,對我們存在的意義的探求。這就是他們的道。」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裴逸只是想起了這首陶淵明的詩。

    葛仙翁一聽,欣慰地說:「恩,你小子領悟挺快啊。」

    「哦,不是,這是陶淵明的詩。我只是偶然想到了。」

    「陶淵明?你是說陶家的那個遺孤?」

    裴逸點了一下頭說:「沒錯。」

    葛仙翁很是納悶:「這小子今年應該才十五六歲吧,居然能夠寫出這樣蘊含玄理的話,有點意思。」

    裴逸現在明白了,葛仙翁說這麼多,無非就是提醒自己,無論外界多可怕,只要去追求自己所想要追求的,那就是道,那就是未來。正如葛仙翁所說的,吃人也可以得道。只要你能順從自己的內心。

    葛仙翁看裴逸陷入了沉思,但是眉頭的陰雲卻在消失。葛仙翁也就放心了:「裴家小友,世人皆以竹林七賢為楷模,當代也皆以謝安石為榜樣,才出了洛下書生詠這種東施效顰的東西。但殊不知,學來的東西,永遠不是自己的道。而你,裴逸,我看避世或者隱退都不是的道。你的道,終究是一種吃人的道,但是卻也是名垂千古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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