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

    整個大殿都安靜了下來，一道道不可思議的目光紛紛投來，落在了林戒的身上。

    這是什麼地方？太元門，天下正宗，最為古老強大的修行之地，其祖師甚至追隨過大夏帝君，如此門庭，每年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往裡鑽，更有甚至傾家蕩產想求取一個太元門弟子的名額都不得。

    這小子竟然開口談條件？到底是誰在求誰？

    虛道陵不動聲色，看著林戒：「這也是你師傅的意思？」

    「不不……」林戒搖了搖頭：「這是我的意思，大老遠過來，總得給點好處吧。」

    「你個小無賴……」那蒼髮中年男子厲聲暴喝，眼中閃過一絲寒意，顯然他跟老酒鬼有著不世的冤讎。

    虛道陵一抬手，看向手中的紙鑒。

    「兩生花，玄晶鐵，龍鱗石，化骨心血……」

    一眼望去，足足數百種天材地寶，而且要的分量都很足，這一份清單若是湊齊，價值不菲。

    這對於太元門來說只能算得上九牛一毛，可對於一名星武境而言卻是天降巨富。

    「你還真敢要。」虛道陵眸光一凝。

    若僅僅這是這些寶物倒也算了，可偏偏……

    「老酒鬼說了，太元門不差錢，讓我狠狠宰……不，是跟諸位師長商量著來。」林戒笑著道。

    他這一句話，立刻引來了最上方幾位大佬的怒視。

    什麼意思？這師徒兩是憋著勁來宰大戶了，把他們太元門當成什麼了？怎麼越看這小子越像個禍害。

    「好，本座便答應你的要求。」

    「掌教……」

    「帶他下去吧。」虛道陵面無表情淡淡道。

    眾人看著林戒，一個個面色複雜，各懷心思。

    不多時，大殿之中空空蕩蕩，只剩下虛道陵，以及紀元辰。

    「大凶之劍，當年天劍峽一戰，他大開殺戒，殺得大夏皇族心驚膽寒，殺得古神宮雞飛狗跳……他是痛快了，可將我們太元門置於何地？」紀元辰冷冷道。

    「當年有師尊護著他，王玄罡也立下重誓，終此一生都不在踏足太元門半步，可今日，他卻讓自己的弟子重歸門庭，掌教原本可以拒絕的。」

    「拒絕？」虛道陵面無表情，只是聲音冰冷。

    「王玄罡的弟子回來了，這件事如果傳揚出去，天知道會惹出多大的亂子，古神宮，萬寶閣，天禪寺，九妙神殿……這些古老的門閥都會像鯊魚聞血一樣蜂擁而至，到了那時候才叫做麻煩。」

    「那為何還要將他收下？」紀元辰不解道。

    「難道你忘了王玄罡和那人的十年之約？」虛道陵寒聲道。

    紀元辰面色微微一變。

    當年大凶之劍冠絕天下，凶威蓋壓群倫，可依舊遇到了對頭，他與那人一生大戰連連，各有勝負，最終兩人定下約定，十年之後，派出各自的傳人，生死一戰。

    如今距離這約定之戰還剩下三年不到，那些古老的門閥以至於大夏皇族都在關注。

    「王玄罡的弟子如果不攥在手中，到時候誰去應付？以那人的性子豈會善罷甘休，到時候還不是要我們太元門來被這口黑鍋。」虛道陵寒聲道。

    紀元辰若有所悟：「看來王玄罡這時候將此子送來也是為了這一戰。」

    說到此處，他微微一笑：「難怪敢所要好處，不過畢竟是個愣頭青，沒敢獅子大開口。」

    「愣頭青？」虛道陵一聲冷哼，屈指一彈，那紙鑒便飛到了紀元辰的手中，後者疑惑，攤開一看，面色鄒然變了。

    「天生炎晶花？他竟然所要一朵天生炎晶花？他怎麼敢？」

    虛道陵面色難看，轉瞬之間，卻是搖了搖頭。

    外人並不知道，當年太元門祖師曾經留下一株異種，名為天生炎晶花，每百年才開花一次，每次只結花五朵，其價值難以估量，就連大夏皇族都曾經前來求取，並且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如今太元門之中，天生炎晶花的存量也不過十朵之數。

    「是王玄罡指使他的？」

    「那柄劍不會有這樣的花花腸子，這筆好處費恐怕都是這小子自己的主意。」虛道陵眼睛微微眯起。

    「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的膽魄和見識。」紀元辰也是微覺訝然，如果僅僅那清單上的寶物並不算什麼，可加上一朵天生炎晶花，那就是價值連城，可偏偏這份價值又未超過虛道陵的底線。

    這其中三昧的拿捏就如同懸崖走鋼絲，見識，膽魄，機敏缺一不可。

    「幸好只是九品命星，否則以這小子的性子只怕又是一柄大凶之劍。」紀元辰嘆道。

    「這件事也頗為奇怪，以王玄罡的眼界，尋常妖孽都不放在眼中，當年虛王的親子何等驚艷，十三歲便踏入靈武之境，想要拜在他的門下都被其一口回絕，怎麼會收下這等資質的小子？」

    「他既然是王玄罡的弟子，這一世註定了要戰遍天下，橫對諸敵，若是沒有那份實力，死了也就死了，與人無尤。」紀元辰淡淡道。

    年輕一輩或許知道的不多，可在老一輩當中，王玄罡的名號簡直就是兇殘暴戾的化身。

    當今世上，古老門閥之中，那些已經貴為一方雄主的大佬，年輕的時候，誰沒有在他手中吃過虧？

    如果林戒的身份傳出去，就是那些尋仇的一人一口吐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靜觀其變吧。」

    虛道陵不再多言，反正天生炎晶花成熟還要三個月之後。

    ……

    夜深了，後山草廬。

    因為林戒還沒有正式入門，所以暫時被安置在了這裡。

    此時，他坐在一塊大青石上，不遠處的枯樹上掛著一幅早已泛黃的畫卷。

    上面幾筆勾勒，一柄古劍躍然紙上，除此之外，空空如也，如蒼茫天穹。

    林戒凝神靜氣，死死地盯著這卷古畫，似乎這柄劍中藏著無窮的秘密。

    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滲出。

    這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課。

    王玄罡教了林戒三年劍法，主要就是觀想和一百零八道基礎劍術，算不得高深，也並沒有什麼威力。

    可林戒卻度過了人生中最難忘最痛苦的三年。

    修煉劍術還好說，偏偏觀想這卷古畫，簡直生不如死。

    突然，林戒眉頭微皺，猛地抬頭。

    不遠處的樹梢之上，一道倩影翩然而至，月光下，白衣如袂，盡顯婀娜。

    「都說大凶之劍的弟子進了太元門，內院那幫人如臨大敵，現在看來似乎稀鬆平常。」

    突然，一道聲音在月夜下響起，空靈之中透著冷冽。

    林戒面色微變，循聲望去。

    不遠處的樹梢上，一道倩影翩然而至，白衣如袂，姿色絕麗，看樣子似乎比他還小。

    「你是誰？」林戒目光微凝，問道。

    「你師傅王玄罡當年號稱大凶之劍，我的師尊在他手裡吃過虧，數十年一晃而逝，你是王玄罡的弟子，我這做徒弟的自然要過來拜會一下。」白衣女子冷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