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小說 > 軍事小說 > 大秦鉅子 > 第六零四章 螢惑守心

    決定河間走向的重要集會仍在進行。

    分歧最大的學改因為扶蘇的支撐,度過得有驚無險,李恪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著實舒了口長氣。

    依照順序,下面便是工改。

    工其實不能稱改,因為在大秦的傳統概念中,工是工匠,是手藝,與李恪所說的工業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工業需要人口和配套,要上下游生產加工,要配套的設施、成熟的設計團隊、發達的物流以及商業體系。

    這是一次創造。

    秉承自上而下的理念,李恪首先圈出了兩個大圈,狼山將作、白於將作。

    狼山將作以三縣十五城的里坊為下游,白於將作跨郡,以陽周里坊為下游。

    河間三亭以及白羽亭的集商所是兩個工業核心的物流和運營支撐,中原相對發達的商貿則是白於將作的物資來源。

    可狼山將作地處偏僻,所需的生產物資大部仍需自行開採,所以李恪又劃出了賀蘭山。

    有山必有礦,勘探礦物的工作由狼山將作集商進行,礦區交予商人經營,政府以商稅實現盈利。

    再然後,農、牧二事。

    農牧二事在李恪眼裡其實是一個事,那就是租賦。

    口賦、戶賦同秦律,不必多議。大秦的普算十稅一的田租對北境而言有些高,但對於機耕的河間來說,也在民眾的承受範圍以內,亦可續推。

    考慮到官田多,民田少將是河間很長一段時間的特點,而機耕的耕作效率又高,李恪提出參考井田模式,僱傭各里代為耕作官田。

    官田所得七三,七成入官倉,平抑糧價,供養大軍,三成入里倉,均分於民,富庶鄉里。

    如此一來,官府就勿須供養那些懶散的耕奴,減少的費用遠大於分出去的三成收成。

    而在牧租上,李恪又提出以現有牛、羊、馬匹為田,增產為實的計租方式,套用每年田租定稅,收取成年牲畜為官畜。

    從未考慮過治牧之法的秦官們肯定沒有意見,有戍所代為管束收稅,至少從設計來看,實行也見不到問題。

    李恪還專門提出來,要注意官畜、民畜的積存量,減少草原壓力。要鼓勵中原商賈向牧民購買牲畜,要推廣掮客,嚴懲不法。

    在交代完細瑣的生產事宜後,只剩下出、入二事。

    出、入皆倉事,就是財政。大秦之世普遍將這兩事當作一事來看,但李恪卻堅持要借、貸兩分,不可混淆。

    出、入就此成了兩件事。

    入出自於官營、官辦、稅賦等事,出則與各丞惜惜相關,李恪對此只有一個要求,每帳必明,量入為出。

    他曾考慮過更先進的預結算制度,但是預算財政收入是一件極複雜的事,大秦暫不具備操作條件。

    而少了財政收入預算,各丞預算和後續的結算又成了無根浮萍,毫無意義。

    細節部置到此結束,李恪最後宣布,萬四千……暫時只有九千未分配的輕兵,統一送入各里坊,參與下游加工作業。

    輕兵是戍役之卒,每年更替,李恪寄希望於在他們心裡種下工業的種子,推出河間,埋入中原。

    會議結束!

    河間的干城們相約而走,一路商議,扶蘇看著他們出帳,突然問李恪。

    「恪,工業化真可助大秦萬世不拔?」

    李恪一聲輕笑:「萬世不拔?我保證,大秦將取代華夏,成為中土之代稱!」

    ……

    扶蘇心滿意足地帶著待衛去往九原大橋剪彩去了。李恪獨守河間,每日處置紛亂的新政,安排往來報到的墨者與直道的民夫,忙得就連陪兒子的時間都異常得少。

    十一月中的一夜,他正陪兒子在帳子裡搭積木,陸衍、陳平一臉驚懼掀簾而入。


    看著他們,李恪心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

    「尊上,今夜之星相……」

    「星相?如何?」

    「螢惑守心!」

    螢惑守心,有螢惑近明堂,二火相映,懸於穹頂。

    月亮是血紅色的!

    李恪抱著兒子,看著月亮邊上兩顆難捨難分的明星一言不發。

    它們懸於天際,用玄之又玄的星相大道,向世人詔示,寰宇生變!

    「要是有個天文鏡就好了……」李恪喃喃。

    李肇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伸出胖呼呼圓嘟嘟的小肉手拽住李恪的鶴氅薅毛。

    薅一把,咯咯笑,再薅一把,又咯咯笑。

    李恪低下頭,故作惱怒:「小敗家的,這可是正經的西伯利亞黑熊皮,還沒變成傳家寶呢,就被你薅禿嚕了。怎麼著你也得等到繼承家業再敗吧?」

    被李恪一頓埋汰,小東西薅得更歡了。

    李恪嘆了口氣:「崽賣爺田心不疼,這世上的兒子都是敗家玩意,沒一個叫人省心的!」

    身後猛傳出呂雉不依的聲音:「君郎,肇兒還小,哪有這般說自家孩兒的!」

    「說便說了。」李恪單手抱著兒子,伸出一根手指得意洋洋在李肇嘴邊挑逗,「他不服,咬我啊!」

    話音未落,小李肇伸出雙手,揪住手指頭啊嗚就是一大口。

    那口水啊……

    呂雉笑得花枝亂顫。

    她把兒子抱回去,靜靜的,一家三口立於血月之下。

    李恪輕聲問:「瑾兒和妙戈呢?」

    「有身子的人經不住熬,這會兒外頭便是再吵,她們也不會醒。」

    「睡得著就好啊……」李恪疲憊搖頭,「我今夜才解了各屯的私刑禁,凡妄論天象者,一經發現,鞭十。若被巡查的軍法官發現,斬屯長,全屯皆罪。」

    呂雉絲毫不見意外:「君郎,螢惑守心,是大凶啊。」

    「哪有甚大凶小凶,不過就是兩顆星星湊在一起,一種視覺錯覺罷了。」

    呂雉急忙擠了李恪一下:「天爺聽著呢!君郎豈能胡亂說話!」

    「迷信……」李恪無語地看了呂雉一眼,為難道,「雉兒,這幾日也不曾好好陪你們,腦袋頂上雖說是迷信,可是……」

    「君郎去吧。姊和妹有姑與妾照拂,必不出紕漏。」

    「你怎麼每次都這麼善解人意……」李恪鬱悶不己。

    呂雉被李恪的樣子逗笑,忙把臉埋進李恪懷裡,瓮瓮說:「誰讓我選了蓋世的賢能為夫,便是獨守,妾亦歡喜……」

    「真是……」李恪不知自己是第幾次嘆氣,終於高聲道:「河間將令,守令,墨鉅子令!」

    陰影中閃出幾個人影。

    「令,封閉白於山地事提至最先,塞上城建提至最先,機關獸雉提至最先,重騎裝具首批下調至一陣二百五十具,第二衝壓機坊提至優先。」

    「急令韓信,冬原之事由他自決,從者錄籍,不從者斬,編民吏會即刻派往各冬原!」

    「令,凡墨家官員,不論因由,屯糧,屯鐵,屯石碳,屯一切有用之物,理由他們自己去想,同時申報李斯特,新建倉房!」

    「令,各部但有言擾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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