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片刻後，家養小精靈瓦琪怯怯生生地舉了舉手。

    「主廚，您說的這些要求，霍格沃茨的大家都能做到，服侍和記錄小主人們的日常，對於我們來說並不是太困難的事情，但是我不明白這些怎麼能解決如今的困境。」

    小精靈的聲音有些顫抖，似乎害怕自己會因為提出問題而受到懲罰。

    不過，她知道艾琳娜·卡斯蘭娜並不是那種殘暴冷酷的巫師，雖然格外強勢，但大多時候也會慷慨地解答一些比較愚蠢的問題。

    霍格沃茨圓臉胖雞快遞的虧損，如今主要來源於部分巫師家庭的賴賬行為。

    家養小精靈並沒辦法甄別一個家庭中到底誰才具有話語權，同時，它們也沒辦法使用一些比較強硬的手段進行催收——事實上，除非是基於保護巫師，否則理論上來說即使是小精靈的主人也無法命令它們使用魔法去直接攻擊其他巫師。

    弱小的家養小精靈，是沒有資格活下去的。

    因此，但凡是能夠在魔法世界裡侍奉巫師的家養小精靈，其自身的魔法實力絕對不弱，而為了確保這些「僕人」不會某天晚上偷偷割開自己的喉嚨，巫師們對於家養小精靈的奴化教育從未停止過，逼迫它們一代又一代地主動遵守著這些規則。

    「很簡單，信用系統和虛擬貨幣直接結算。」

    妖精道格拉斯豎起手指，輕輕回答道。

    它抬起頭看了一眼艾琳娜的神情，見她沒有打斷的意思，便繼續代為解釋道。

    「古靈閣巫師銀行在漫長的業務往來中，早已形成了一套極為成熟的會計核算系統，只要你們的財務系統接入古靈閣，就可以直接進行扣除……至於那些金庫里沒錢的，我們也可以暫時將其記錄為負數，並且調整其的信用等級，列為黑名單客戶。」

    家養小精靈瓦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倒是庫爾特·麥爾沉默了幾秒後，忽然開口。

    「但是，如果由古靈閣巫師銀行直接扣除巫師們金庫里的財富，會不會造成新一輪的動盪？前不久的風波才剛剛平息，魔法界現在對於古靈閣並不算特別友好。」

    「在這種敏感的時間下，妖精再次向巫師的財富伸手，很大幾率會出現問題。」

    「雖然在絕對武力方面我們並不害怕爭鬥，可是按照大小姐您的部署來看，這段時間應該還不到正面向整個魔法界宣揚我們存在的時候，如果有人衝擊古靈閣，該怎麼辦？」

    巫師與妖精的矛盾……銀行家與儲戶的對峙……

    艾琳娜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庫爾特，她再次體會到了這些老一輩的政治敏銳。

    相比起著眼於細節的家養小精靈和注重規則得失的妖精們，他們更擅長於站在人性的角度去思考問題，尤其是一些比較微妙的對抗和牴觸情緒可能帶來的弊端。

    「是的，倘若古靈閣直接扣除巫師的存款，是有可能再次引發爭論或衝突。」

    艾琳娜輕輕頷首，不緊不慢地說道。

    「不過古靈閣巫師銀行這次只是一名執行者，而不是決定者。」

    「霍格沃茨會向魔法部、古靈閣提出抗議，通過常規的司法仲裁手段來解決問題。有一點別忘了，如今魔法界一半以上的個人儲蓄，都來自於霍格沃茨借給古靈閣的金幣。」

    「換句話來說，這些重新回到巫師們手中的金幣，都有一個統一的標籤——【霍格沃茨-金加隆】，這是一份承載了魔法契約的債權標識。我想，無論是魔法部還是威森加摩，都沒有理由拒絕霍格沃茨針對於這部分資金，提起合法的訴訟請求。」

    「至於黑名單？簡單記錄一下就好了，服務還是要繼續提供的。畢竟，我們是一個有良心的大型集團——牟取利潤並不是我們的目的，改變世界才是——」

    艾琳娜幾個月之前就已經想到，在魔法界之中，古靈閣巫師銀行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有可能面臨質疑和挑戰，而在這個情況之下，暫時淡去妖精和古靈閣的主觀聲音，讓最大的股東霍格沃茨從側面進行施壓，無疑是最為簡單有效的終結手段。

    古靈閣巫師銀行無法抵擋巫師的憤怒，那麼理所當然，它們更不可能拒絕霍格沃茨的合理要求——相比起法律行業成熟的非魔法界，魔法社會在這方面實在太弱了。

    況且，就算巫師們的金庫中暫時沒有那麼多金幣，也沒有關係，在霍格沃茨、魔法部、古靈閣三方的聯合見證監督下，完全可以分期付款，一點點慢慢償還——通常情況下，這種事情還是比較少見的，畢竟大部分巫師的家族金庫，都還是能夠支付這個月的飯錢。

    至於從此以後基於「魔法身份識別碼（mid）」建立的個人賬戶系統，則完全杜絕了這種混亂的大鍋飯情況，開啟了領先整個時代至少二十年的虛擬支付。

    在這之中，【霍格沃茨-金加隆】的幣值雖然不會發生變化，但是隨著天命財團和古靈閣巫師銀行在魔法界所能影響的商鋪、行業越來越多，進行一些隱蔽而微笑的購買力調整，還是能夠輕而易舉地做到的，沒有多少人會跟更優質便利的生活過不去。

    當然，這其中還是有些許隱患的。

    如果魔法部提前覺察到這一系列支付方式背後的力量，想要利用政治手段，或者一些其他的方式來強行奪走艾琳娜所經營的一切……那麼休伯利安號，可能就需要出動了。

    不過在艾琳娜的計劃中，這筆錢是否能追回來，其實並不是特別重要。

    在有些時候，過程……往往比結果更為重要……

    由霍格沃茨出面進行追債？通過魔法界的現有法律渠道？

    這聽起來雖然很美好，但是似乎還有一個比較嚴重的現實問題。

    作為威森加摩巫師法庭的首席魔法師，鄧布利多皺了皺眉，輕咳了一聲打斷道。

    「卡斯蘭娜小姐，我可能需要提醒你一件事情。目前魔法界的司法仲裁完全是依靠魔法部的法律執行司，以及威森加摩法庭，如果按照你的想法，那麼訴訟的數量可能……」

    「噢，是的，這是當然。僅憑現在的諸位先生，肯定應付不過來。」

    艾琳娜微微一笑，手指在桌面上緩緩點動，宛如天使般的嗓音輕輕感嘆著。

    「這麼多年來，魔法部的財政收入居然完全依靠純血家族的支持，以及古靈閣巫師銀行的撥款，這實在是一件讓人感到震驚的事情——作為一個維持社會穩定的重要機構，甚至沒有考慮過建立專門的國家稅務部門，實在是太讓人難過了。」

    「古靈閣巫師銀行已經全面收縮了業務，完全有餘力輔助魔法部進行稅務稽查工作，而另一方面，在涉及商業糾紛的案件，妖精可以作為法律助手，幫助巫師梳理來龍去脈。」

    「失業率會影響社會的穩定，當今魔法界最大的問題，不就是就業崗位的增長速度跟不上日益增長的巫師人口數量嗎？有了穩定的財政收入後，魔法部也可以考慮擴招了。」

    面對鄧布利多提出的問題，艾琳娜不假思索地飛快回答道。

    改變世界的方式有很多，而一個人把蛋糕全部吃完，無疑是最為愚蠢的做法，相比起虛無縹緲的理想和力量強權下的貌合神離，狼狽為奸才是成年人喜歡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