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辦法保證,在強大的力量面前,自己會不會失去人性,淪為通史記載裡面的邪神。
第二天,很早喬伊就洗漱完畢。
他很難得的穿上了治安官的制服,這是休假之後,第一次穿。
經過娜奧米家門口的時候,驀然頓住,盯著那扇掉漆的木門,就那麼安靜的立在那裡。
仿佛下一秒,娜奧米會面帶笑容的拉開門,問候一句:「早上好,克里維先生」
沒有太陽的塞納加爾,黑暗是揮之不去的基調,生命的價值,在這裡,顯得微不足道。
沒人會注意到,這裡曾經有一位熱情的房東太太,沒有葬禮,沒有問候,仿佛從來就沒存在過這一個人。
也許只有在某個貴族聚會上,會有人提及一句,曾經有一個捲髮,身材火辣的夫人。
他將手輕輕放在左胸,俯身彎腰點了一下頭,收斂起複雜的情緒,邁步下樓。
街道一片狼藉,就在距離皇朝不到幾里的地方,縱火,搶劫,殺人,地面上,甚至還有很多沒有乾涸的紅色痕跡。
發生在娜奧米身上的事情,以一種瘟疫的形式蔓延。
喬伊的手緊握著左輪手槍,目光警惕地環視著周圍,只要有人有接近的舉動,他都會毫不猶豫地舉槍警告。
在壓抑中爆發,在偏執中瘋狂。
『星之彩』在以一種腐蝕的方式,正在一點點,勾起人性最深處的陰暗面。
身上的制服,這一刻,顯得是那麼的扎眼。
他甚至可看到一個跟他穿著同樣的治安官,腳踩在一個女人的背上,面目扭曲,嘴裡叫喊著:「死女人,在指揮我啊,老子是男人,是你爺們,你就得給我跪下添腳指頭」
很不巧,這個人,他認識,一直以來的形象,都是顧家疼妻子的好男人。
還有更誇張的,一條狗嘴裡叼著牽引繩,繩子的另一端,是一個男人。兩者的角色互換,狗成了那個主人,男人身上傷痕累累,雙手伏地的緩慢爬動。
一團五彩斑斕的霧氣,落到喬伊頭頂,頓時,一種令人舒暢的感覺,傳遍全身。
霧氣包裹著喬伊的身體,旋轉一圈後,似乎找不到突破口,晃晃悠悠的偏向別處,尋找下一個目標。
「比起無盡海的囈語,你還差得遠」看著逐漸飄遠的霧氣,他嗤笑道。
黑色的眸子,舉目眺望,大霧的色彩又濃郁的了幾分,按照海倫娜的描述,等到霧氣的五彩顏色,濃郁到某個節點,祂就會開始收割。
「老爹,告訴我,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曾經,他的夢想很小,小到只要一日三餐。
那時候,喬伊認為,只要跟能老爹安穩的過日子,就好過一切。
站在陽光下,面朝大海天,在沒有太陽的塞納加爾,曾經讓他一度想要尋死。
噁心到反胃的變異食物,暗無天日的工作,還要時刻警惕著,就怕有一天被抓去充當血庫。
是托尼·克里維,將他拉出了那個深淵。
直到現在,托尼死前的那些話,仿佛還在耳畔。『不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不要報仇』
他不是聖人,做不到那種無私。
喬伊認為,自己就是一個睚眥小人,為此不惜一切代價尋找韋恩,哪怕是卡特琳·溫特,他都不想放過。
看著籠罩在頭頂的霧氣,仿佛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層阻隔。
迷茫,痛苦,糾結,紛亂的情緒,一瞬間充斥腦海。
他想起了連墳墓都沒有的托尼·克里維,想起了在伯爵府暴走的隊長維德·威斯克,形形色色的人,掠過腦海。
神棄之地,死去的屍體,只能火化,不然異變的土壤,會讓死者變成怪物。
殺了韋恩,又能如何,老爹不可能活過來。
繼續在充斥著黑暗基調的地方生活,等待著某一天,血液病變,然後被一把火燒盡一切。
這樣的人生又有什麼意義。
他已經拼盡全力,讓自己適應這個世界,仿佛命運喜歡捉弄人。
但他準備穩定生活的時候,托尼死了。
當他準備扮演好一名治安官的時候,王族政變,國家被一分為二。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靠山,轉頭就牽扯進了死靈教派。
看著近在咫尺的治安署,喬伊深深呼出了一口氣。
就在不久前,他還是一臉期待且敬畏的走進這裡。
不過轉瞬,這裡人去樓空,他撕掉上面的封條,然後上前,推開了那扇門。
牆壁上,隊長維德·威斯克的照片掛在上面,他身上穿著治安官特製的服裝,面容嚴肅,那時候的他,還沒有滿臉的絡腮鬍。
照片的下面寫著一段話:
「即使我們身處黑暗,也要心向光明」
一陣風從窗戶灌進來,吹起一地的粉塵。
明明這裡只是封閉了幾天,卻像是塵封了很久,靜謐、空曠的氛圍,讓喬伊心情沉重。
因為維德·威斯克的失蹤,這個治安署被全面封鎖。
往深處走了一段距離,那裡是一扇鐵門,喬伊輕輕推開,頓時一臉愕然。
這個房間是武器庫,裡面是特製的槍械還有子彈,奇怪的是,武器並沒有被上面收繳。
喬伊眸光有那麼一瞬的停滯。
「事態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麼?」說話的同時,他開始往懷裡塞彈藥。
治安署的彈藥分配,每周需要從教會申請,不存在庫存很多的情況。
對於資源的把控,恩格皇帝一直很注重。
也是因為如此,造就了平民與貴族無法逾越的鴻溝。
強者更強,弱者更弱,只能被不停剝削欺壓。
「這樣的國家,或許,本就不該存在,而是跟隨太陽一起隕落」
上輩子,作為新世紀的良好市民,舊時代的奴隸貴族,封建社會,只能從影視劇上面看到,身處和平,很難共情。
就像現在,他沒辦法理解,塞納加爾為什麼會形成這種畸形的社會體系。
如果貴族不獨攬資源,會不會出現更多新生人口,壯大族群實力,然後共同開拓新領地,而不是龜縮一隅。
「也許,新政權,能夠帶來不一樣的塞納加爾」
喬伊拿了幾匣子彈,然後走向了地下室,那裡是超凡物品儲藏室。
雖然猜到不會有收穫,但是看到空蕩蕩的貨架的時候還是不免有些失望。
在深邃的黑暗中,那扇門靜靜地屹立,仿佛它才是這個世界的支點,撐起了虛無與真實的交界。它既是物質的實體,又像是非物質的存在,獨特的魔力從這扇門內溢出,使它周圍的空間都微微扭曲。
門上的眼睛,在喬伊出現之後,就赫然睜開。
門的材質奇特,混合了鋼鐵與青銅,似乎還夾雜著某種未知的元素,它們互相交融,形成一種難以言表的美感。
表面刻畫著複雜的圖騰,每一個細節都充滿了歷史的滄桑和古老的力量。
氣息讓人膽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