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幾個人在無殤和阿壽的客房裡坐了片刻，也是想聽聽小玉兒這邊手裡都有些什麼消息。

    據小玉兒收到的消息所示，皇城那邊如今亂得很。

    陵山的消息七七一直沒打聽過，怕越是打聽，自己的心會越亂，也會影響到她回桑城的速度，所以，直到現在她還不知道那夜陵山到底出了什麼事。

    小玉兒一手訓練出來的組織，如今幾乎已經遍布到整個夢族各處的角落裡，依她所言，那夜斷陵古忽然起了一陣劇烈的搖晃，之後山崩地裂，皇陵倒了，裡頭那個什麼陣法被破了，所有人都逃了出來，唯獨夢弒月一人被困在皇陵之下，至今不知是生是死。

    至於那幾個朝廷之人口中的亂臣賊子，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是死在了斷陵谷中，還是隨大家一起逃了出來，反正從那日之後，再沒有他們半點消息。

    七七很平靜地聽完小玉兒所說的一切，再問到桑城那邊的情況，小玉兒也一五一十告知。

    除了她和一些人留了下來，其餘人都跟著沐如畫回到桑城了，就連蕭然也在後頭跟上沐如畫，如今正和沐家的人商議著與七城聯盟的事情。

    七城聯盟已成定局，這個時候就只差了一個領導人物率先站出來，只要七七回去，這個核心人物便出現了。

    至於鎮北王爺那般，雙方也已經取得了共識，一旦七城有動作，她的大軍也會立即向周邊的城池進攻。

    鎮北王爺只有一個要求，那便是攻陷夢都之後，他們絕不能傷害城中無辜的百姓，至於夢族的士兵，只要他們願意投誠，也絕不能為難大家。

    七七對這一點自然是贊同的，就算夢曉月不說，她也會自覺讓她麾下的人做好。

    殺戮從不是她喜歡的事情，她沒有那麼暴力和冷血，如果可以，她最願意的是用和平的方式來處理。

    向小玉兒打聽清楚現在七城的情況之下，她才進了門，今夜好好休息一個晚上，明日清晨便出發，黃昏之前該是能到達桑城了。

    尋常人至少要走上七八日的路程，他們竟用了四五日的功夫便走完，那份焦急的心情可想而知。

    與無殤他們別過，七七進門之後，小玉兒也疾步跟了進去，始終還是忍不住心裡的疑問，趁著四下無人時悄聲問道：「姑娘，玄公子和南公子他們現在……」

    「不知道。」七七早已倒在床上，閉上眼，也不看她，只淡然道：「你的消息比我更為靈通，你都查不到的事情，我如何能知曉？更何況這幾是怎麼過的，你也該清楚。」

    小玉兒當然知道這些，只是她心裡還有疑問，看著倒在床上、才這麼一會會就幾乎已經睡過去的七七，她本是不忍心再去打攪，知道她已疲累至極，可是，那些事情她若不問，心卻無法安定下來。

    猶豫了好一會，她還是忍不住問道：「姑娘，你和南王爺不是可以心靈交匯嗎？也許你可以撫琴……」

    「那會耗損他的功力，更傷他的身子。」

    皇陵一役她就算沒看到結果，但也知道，他們那幾個人，要麼葬身在那裡了，要麼活著出來，卻也定是一個個身受重傷。

    她沒有那麼天真，會認為他們可以在千萬人的手底下安然無恙地逃出來，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從來就沒有過。

    小玉兒終於是不再問了，她不知道兩人撫琴交流會帶來這樣的後果，若是知道，哪會提出這個疑問？

    只是心裡難免焦急，別看姑娘現在如此平靜，若是那幾位公子以及她的爹娘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總是最傷心痛苦的一個。

    可現在，姑娘……沒資格去傷懷……

    聽著七七呼吸的聲音漸漸均勻了起來，小玉兒才走到一旁，在不遠處的另一張床上躺了下去。

    她在這裡等姑娘已經等了一日一夜，養精蓄銳的，自然不及姑娘這般疲憊，只是心裡還藏著某些擔憂。

    在床上輾轉翻滾了那麼久，還是無法安靜睡去，又怕自己在這裡滾來滾去會吵到姑娘休息，她索性披上衣服到外頭去了。

    不遠的廂房裡還有讓她憂心的人，只是此時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

    夢弒月出了事，他……還能靜得下心來麼？

    不知道在長廊上一個人呆了多久，忽然便聽到不遠處的客房房門被打開的聲音，抬眼望去，果然見弘卿出來。

    只是，他連包袱都已經收拾好，這點還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以為，他好歹還能再等個三兩日，不想，他這會就熬不下去了。

    她心頭一緊，大步趕了過去，盯著他手中的包袱道：「你要去哪？」

    「玉兒，我與你說得清楚了，我只是想回去看看她是否還安好。」弘卿看著她，目光誠懇，柔聲道：「只要確定她安好，我就會回來，玉兒，我答應你的事情絕不會食言，我不會回她身邊。可她畢竟是我的師父，養育了我這麼多年，我只想去看她一眼。」

    如今皇城裡頭謠言四起，所有人都說皇陵一戰之後，女皇陛下便杳無音訊，很多人都在猜想她已經死在皇陵的亂石堆下。

    又不知道是什麼人傳開了另一個版本的謠言，說的是夢弒月早在闖入皇陵之前就已經變得瘋瘋癲癲，所以，在皇陵倒塌的時候，她才會不僅沒有躲開，反倒闖了進去，最終被埋屍在皇陵的亂石堆里。

    大家都說那是因為女皇陛下不顧先皇先祖的遺訓，非要將皇陵從皇宮後山山脈的舊址移開，找了那麼一個亂七八糟的地方來當新的皇陵。

    因為這樣觸怒了神靈，才會讓自己莫名其妙患了癲狂之症，也才因此斷送了自己年輕的性命。

    如今新的皇陵都已經倒了，大家也都清楚了，先皇祖訓果真是違反不得，如果不是在那個地方修建皇陵，得罪了神靈，女皇陛下怎麼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現在就連一念公主和飛揚公主也音訊全無，生死未卜，整個夢氏皇族再無一人留下，這夢族也不知道由何人來接手。

    再這麼下去，夢都一定會徹底陷入混亂中，百姓的日子要怎麼過？

    總之現在整個夢都人心惶惶的，各種謠言四起，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到底哪一種說法才是事實。

    「玉兒，你聽我說，我真的只是回去看看她，若她安好，我便回來，我一定立馬趕回來。」弘卿看著小玉兒，再一次保證道。

    小玉兒卻揪上他的衣袖，抿唇道：「那萬一……連你都找不到她呢？」

    「那我……」

    「那你就要繼續找，不停地找，非得要找到她為止？一年找不到，你就一年都不回來，十年找不到，你便要在外頭尋找十年，一輩子找不到，那你一輩子都不會回來了，是不是？」

    「玉兒，不會的，就算……就算她真的葬身在皇陵之下，也總會有屍首，我……我只是希望能讓她入土為安。」

    「萬一皇陵之下根本沒有她的屍首呢？」小玉兒一點都不放過，依然用力扯著他的衣袖：「她做了那麼多的壞事，就算真的死了，那也是死有餘辜。如果她真的瘋了，流落在外頭，那便讓她瘋去吧。她瘋了就會忘記她過去所做的事情，說不定她會過得比從前還要快樂，你陪在她身邊這麼多年，你何時見過她真正的快樂？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她能快樂得起來嗎？」

    弘卿沒有說話，也許她說得對，瘋了對師父來說也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