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雖然從相識,相伴,相知,相愛,再到現在,不過短短的二十年。甚至於,相愛至今,不過十年,這十年,還是在亘古九龍陣中,不知不覺渡過的。

    但二人日久生情,又有前世姻緣為引,愛的卻是十分之深,非常之重。早在亘古九龍陣內,簫云然便可為婉木清捨生,婉木清亦可為簫云然忘死。

    再加上,經過方才交談,兩人的心,已經倚靠在了一塊。正如簫云然所言,他們二人,已經不分彼此。

    因此,婉木清才有此一說。

    「云然,你想要嗎?想要的話……大戰結束,我便給你,好嗎?」

    簫云然渾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著婉木清。他是知道,婉木清有多麼的倔強,但婉木清此語,卻是代表了,她願意將自己,徹底交給簫云然。

    因此,他忽的動情,撲了過去,重重的擁住婉木清。良久良久,簫云然這才搭著她的肩膀,抬起頭來,看著她。

    「我不要……」

    婉木清緩緩抬起頭,微微一笑,輕輕問道:「為什麼?」

    簫云然盯著婉木清的眼睛,認真篤定的,給了她一個答案,或者說是承諾。

    「行夫妻之事前,我首先要讓天下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不管你心性多麼淡然,縱使你渴望的是平淡恬靜,和諧安寧,但我也要給你辦一場轟轟烈烈的婚禮!」

    「本尊要天下人為你獻上祝福,本尊要天下人知道,你是這天下第一人的娘子,是我風雪殿的掌教夫人!」

    「至少,也是『雪仙』之妻……」簫云然輕輕捏起婉木清的下巴,看著那誘人的紅唇,輕輕說道:「如此,我才會要了你。」

    說著,不等婉木清回答,他便低下頭去,貪婪的吮吸著婉木清的朱唇,半強迫的奪取她的吻。

    「上一次,是你主動親的我,這一次,便來讓我給你幸福!」

    感受著簫云然的動作,心念,婉木清閉上了眼睛,忘情的和他相擁,親吻。不知何時,她竟已淚流滿面。

    沒有哪個女人,不渴望幸福。哪怕再淡然的女子,也渴望能嫁給一名英雄,期待著他能將自己明媒正娶,迎接過門。每一個姑娘,都希望出嫁當日,收到旁人的祝福,而非指責、不屑,甚至譏嘲。

    感受到婉木清那無聲的啜泣,簫云然心中,百感交集,百味雜陳。即使,婉木清將話語說的如此明白,直接,哪怕他也說了,與婉木清一塊兒承擔,但是,不能給自己心愛的女人,一個美滿安定的避風港,便是他的失敗之處。

    婉木清並不想給簫云然更多的壓力,因為他與自己一樣,都是這段孽緣的受害者。可她聽了簫云然的承諾,忍不住的,還是三分委屈,剩下七分,卻是感動。因此,她哭的悄無聲息,卻又哭的梨花帶雨。

    簫云然不知該如何寬慰,只好輕輕地拍著她的背,等著她心情平復。

    雖然說,此刻,大戰當前,刻不容緩。但簫云然此刻,卻顧不得許多,他的眼裡,他的心中,只有眼前家人。


    縱使因此耽擱戰事……那又怎麼樣?

    「本尊已經為了這天下、為了這蒼生、為了風雪殿,付出了十萬年,守護了十萬年……那麼,此時此刻,這短短的幾個時辰,本尊便只屬於她……只屬於她!」

    然而,婉木清卻是極力克制住了情緒,調整好了心態。她深深的知道,若是能戰勝莫無道,從此天下無戰火,那麼,她與簫云然的日子,將是天長地久,無時無盡。

    只要能騰出手,她與簫云然之間,便有機會,光明正大的以雙修道侶的身份,站在這天地之間。

    可若是因為此刻的溫柔纏綿,耽擱了最為要緊的戰事,那麼,他倆的甜蜜恩愛,也就僅限於這未央宮中,這短短的幾個時辰。如此一來,這未央宮的名字,卻是名副其實了:出師未捷身先死,眷侶雙雙情未央。

    「撤去大衍陣法,喚弟子們進來吧……」

    婉木清推開簫云然,整理儀容,拭去淚水,正襟危坐。

    簫云然看著婉木清的臉,卻是沉默不言。他站起身子,那傲然偉岸的身影,此刻竟然顯得有些單薄、蕭索。

    她拿起戒指,將裡頭的無數玉簡,都取了出來。裡頭資料,早已分門別類的擺好,她只要稍作整理便可。

    見簫云然沒有回應,她疑惑的抬起頭來,看著他,道:「怎麼了?快啊,時間緊迫!」

    可簫云然,依舊捨不得打破此刻的意境,孤獨了十萬年的人,忽然等到了幸福,縱使他心志再堅定,道心再穩固,也難免會掙扎彷徨,不舍糾結。畢竟,人可以忍受寂寞,忍耐苦難,卻又有幾個,能克制快樂與幸福?

    溫柔鄉,便是英雄冢。

    而婉木清,卻也洞察了他的心思,不由嘆口氣,放下手中玉簡,站起身來,捧著他的臉,說道:「云然,兩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眼前要緊的,是撐過魔宗的進攻,才能奠定我倆生活的基礎,你明白嗎?」

    簫云然咬咬牙,終於重重點頭:「好……我明白了!」

    婉木清微笑,鬆開手,又坐了下去,靜靜的翻看這些玉簡。

    他緩緩地舉起右手,若是她仔細看,便能發現,身為天下第一人的他,五指竟都在微微顫抖。他,終究還是在掙扎。

    「唉……」隨著一聲嘆息,簫云然的手,忽然無力的垂了下來。他走到婉木清的身後,又一次擁住了她。

    婉木清回頭,似乎在看著調皮搗蛋的孩子,目如星辰,笑靨如花,宛然如畫:「別胡鬧,快……」

    簫云然不為所動,緩緩地抬起手,摘掉了她的歸沉醉步搖。頓時,婉木清一頭烏黑秀髮,垂落下來,披在肩上,柔順無比,煞是好看。

    他矮下身子,將頭放在她的肩膀上邊,貼著耳垂,輕聲道:「給我一刻鐘,可好?我想為你綰髮。」

    婉木清一愣,放下玉簡,將頭轉回去,閉上了眼睛,脆生生的道:「好啊!你還沒幫我綰過發呢,有勞咯~不過,這個步搖太細了,綰不住,還需要這個簪子。」

    簫云然微微一笑,將不知何時,落在婉木清手心的簪子接過,放在桌上。接著,他橫過步搖,將之叼在嘴裡,兩手挽起青絲,細細的為她綰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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