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用兵狠辣,果決,是南周軍方難得的猛將。
在得知雷琦出現在黃州後,周遵就有些擔憂。
擔憂是擔憂,他卻不能形於色。
哪怕沒怎么正兒八經的學過兵法,但周遵依舊知曉,臨戰不可亂了主將的思路。
所以,他只能等著消息。
現在,消息來了。
越王神色平靜。
張楚茂在看著周遵……作為女婿,他必須要給老丈人找回場子。
為首的是一個隊正。
近前,張煥問道:「左路如何?」
內部的紛爭只要鬧的不大,張煥就不會管。但誰要是在廝殺中給同袍使絆子,那他就對不住了。
隊正大聲道:「使君大破松城!」
「好!」張煥紅光滿面的道:「左路軍旗開得勝,為我大軍開了個好頭。來人!」
一個將領策馬出來。
張煥說道:「將捷報傳至全軍!」
十餘嗓門大的軍士被召集起來,隨即分赴各處。
「左路軍破松城,首戰告捷!」
捷報引發了中路軍的歡呼。
「萬勝!」
歡呼聲傳到城頭,正在激烈廝殺的兩軍都楞了一下。
松城,竟然就這麼被破了?
按照路程來計算,也就是兩日的事兒。
兩日破松城!
那麼,霍城如何?
一個將領喊道:「今日破霍城!」
「進攻!」將領們脫掉甲衣,赤膊上陣。
「殺啊!」一隊隊軍士在他們的帶領下衝上城頭。
中軍。
周遵用力揮拳。
「幹得漂亮!」
張楚茂低聲道:「他破了松城,先拔頭籌,石忠唐卻還沒有消息。」
越王淡淡的道:「都是大唐將士,說什麼你的我的。」
這果然是翻臉無情啊!
石忠唐若此次征戰失利,反過手越王就能踩他一腳。
不愧是當今皇帝的種,夠狠,夠無恥……張楚茂頗為歡喜。
隊正正在說著此戰的經過。
「……第一日只是三波弩箭,隨即紮營。」
張煥頷首,「讓敵軍一拳打空,有些意思。」
越王不解,低聲問道:「這是何意?」
張楚茂說道:「敵軍萬眾一心,做好了苦戰一場的準備,他卻不打了。」
這分明就是耍流氓!
「……第二日上午,使君令五千步卒猛攻城東,敵軍盡遣主力迎戰。廝殺激烈時,城西我軍精銳突然發動奇襲,一舉破城。」
說的很簡單。
但張煥卻知曉裡面蘊含的能力。
觀察,決策,實施的時機……主將在這等時候的每一個判斷和決定,都會產生不同的後果。
哪怕再不喜歡北疆軍摻和此戰,張煥依舊回頭對周遵說道:「你那女婿,果然了得!」
……
井澤城此刻風雨飄搖。
唐軍猛烈攻打,每每看似即將取得突破時,一個老將揮舞著大砍刀,帶著預備隊就上來了。
一番砍殺,局勢再度穩固。
石忠唐陰著臉,「令兄弟們再狠一些。」
春育說道:「早該如此了!」
石忠唐搖頭,放低了聲音,「我是番將,若是使喚兄弟們狠了,就會有人不滿,說我這個異族人不拿大唐人命當回事。」
春育罵道:「做個番將,真特娘的難!」
「誰說不是呢!」石忠唐黯然道:「身為番將,就算是立下軍功也會被排在後面,可我能如何?若是抗爭……會讓相公為難。」
身邊的將領們不禁嘆息。
春育說道:「左路軍如今面對的是南周名將雷琦,想來也會有一番苦戰。」
「有報捷信使!」
一隊人馬疾馳而來。
一個將領笑道:「多半是相公破了霍城。」
信使近前。
「左路軍破松城,首戰告捷。」
信使聲色俱厲的道:「相公問石將軍,井澤何日能破?」
石忠唐深吸一口氣,「請使者旁觀!」
信使不解。
石忠唐回身,「卸甲!」
甲衣卸掉。
石忠唐拔出橫刀,「跟我來!」
春育紅了眼,「都跟著將軍來!」
百餘護衛跟隨著石忠唐往前跑。
「閃開!」
那些將士紛紛回身。
石忠唐舉著橫刀沖了過去。
「是石將軍!」
「石將軍親自衝殺了!」
歡呼聲中,城頭那個南周老將眸色微冷,「弓箭!」
他把砍刀遞給麾下,伸手接過長弓,張弓搭箭,衝著狂奔中的石忠唐放手。
咻!
正在奔跑中的石忠唐身體猛的往左側前沖,箭矢落空。
但就在他剛轉向時,第二支箭矢飛來,正好封鎖住了他的閃避路線。
連珠箭!
刀光閃過,叮的一聲,箭矢被劈斬為兩斷。
這眼力,這刀法!
石忠唐衝到了城下,「閃開!」
「石將軍來了!」
正在爬梯子的軍士要麼不要命的往上沖,要麼順著跳下來。
「將軍,盾牌!」一個軍士遞上盾牌。
石忠唐左手拍拍他的肩膀,「你等更需要它!」
他一手扶著梯子,一手拎著橫刀,就這麼沖了上去。
底下,那個軍士紅著眼緊緊追隨!
一個老卒罵道:「將軍都上了,還等什麼?兄弟們……」
「殺啊!」
將是兵的膽!
這話一點兒都沒錯!
石忠唐率先衝上了城頭。
刀光幾乎同時閃爍。
砍刀帶著呼嘯,攔腰斬殺。
石忠唐橫刀倒豎在身側。
一個是雙手砍刀,一個是單手……
眾目睽睽之下,兩把刀撞在了一起。
鐺!
橫刀收縮,砍刀從石忠唐的胸腹前掠過。
無功而返。
橫刀格擋的那一下,改變了砍刀的方向。
橫刀掠過了老將的脖頸。
石忠唐單手拎著人頭,衝著那些南周人咆哮。
「萬勝!」
城頭和城下的唐軍將士不禁齊聲高呼。
「萬勝!」
使者看著這一幕,不禁贊道:「好一個石忠唐!」
隨後的戰事再無懸念。
半個時辰後,石忠唐出現在了城中的官衙大堂里。
「春育!」
春育正在為他包紮後肩的傷口,「何事